市場是如何成爲信條,然後又崩潰的

市場如何成爲信條,然後出現裂痕

在經濟學中,有勝利和失敗的故事,但沒有哪個學派像芝加哥學派那樣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記。它的思想在20世紀徵服了政治家、經濟學家和整個民族的頭腦。

然而,她不僅在“左派”陣營中找到了不少批評者,也在古典自由主義的代表中找到了批評者。在他們看來,芝加哥學派壟斷了經濟理論,將自由市場變成了所有問題的普遍解決方案——從獨裁到貧困。對手認爲,這種教條主義使全球經濟陷入了一系列危機,其後果我們還將長期看到。

ForkLog 研究了芝加哥如何成爲新自由主義的代名詞,受到批評的原因,以及更傳統的自由主義理論支持者提供的替代方案。

從奈特到弗裏德曼:經濟超級大國的誕生

芝加哥學派在20世紀20年代由弗蘭克·奈特創立,他不僅將市場視爲交換機制,還看作是個人自由的推動力。然而,該學派的真正繁榮是在20世紀中葉,當時米爾頓·弗裏德曼、喬治·斯蒂格勒和加裏·貝克爾將前人的研究成果轉化爲完整的智力力量,確定了全球經濟的發展方向。他們的思想基於三個關鍵原則:

  1. 貨幣主義。弗裏德曼認爲,經濟的穩定是通過對貨幣供應的控制來實現的(例如,通過每年固定增長3-5%)
  2. 理性預期。經濟主體基於所有可用信息進行行動,這使得市場能夠自主找到均衡。
  3. 對凱恩斯主義的批評。芝加哥經濟學家拒絕了約翰·梅納德·凱恩斯的思想,認爲政府監管是無效的和有害的。

斯蒂格勒發展了監管捕獲理論,展示了國家機構如何經常服務於商業利益,而不是社會利益。貝克爾將經濟分析擴展到社會領域,如犯罪和教育。與堅持主觀價值理論的奧地利學派不同,例如在弗裏德裏希·哈耶克的著作中,芝加哥依賴於嚴格的數學模型和經驗數據。

在大蕭條和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凱恩斯主義支持國家幹預成爲主流,芝加哥學派的代表們面臨着回應這一挑戰的必要性。當時,許多經濟學家對市場的“全能”感到失望,認爲國家是解決重大問題的有效工具。最初復雜且矛盾的凱恩斯主義思想被哈佛和麻省理工學院的經濟學家簡化爲數學模型,並在此基礎上提出了實際建議。

據《經濟學何以出錯:芝加哥對古典自由主義的放棄》一書的作者戴維·科蘭德和克雷格·弗裏德曼的觀點,芝加哥學派在捍衛市場時,背離了古典自由主義的方法論,爲了推動純粹的政治思想而犧牲了科學的客觀性。

芝加哥人認爲凱恩斯主義和對集體主義的迎合是對自由社會的威脅,這使他們的態度變得毫不妥協。學校內的討論充滿了“鬥犬般的兇猛”,而斯蒂格勒甚至建議將經濟思想史從教育課程中剔除,以免年輕專業人士對市場原則產生懷疑。

這種方法幫助芝加哥人將他們的想法從邊緣化轉變爲主流。關鍵是弗裏德曼的文章《積極經濟學的方法論》(,其中他引用凱恩斯的劃分,排除了分析中的“經濟學藝術”,聲稱關於政策的爭論可以在嚴格的科學框架內解決。

學校的理念得到了世界主要政治家的共鳴。在1980年代,美國的羅納德·裏根和英國的瑪格麗特·撒切爾體現了芝加哥原則:放松管制、私有化、減稅。這些國家的經濟增長鞏固了該學校的聲譽。芝加哥經濟學家們成爲了明星,他們爲政府提供諮詢,並在學術辯論中引領潮流。

然而,正如科蘭德和弗裏德曼所指出的,學派將市場變成了教條,而經濟學則變成了意識形態。類似於弗洛伊德主義,正如法國心理分析師弗洛朗·加巴隆-加西亞所指出的,從一種研究方法變成了“宗教”,芝加哥將市場推廣爲普遍解決方案,拒絕任何懷疑。這標志着與約翰·斯圖亞特·密爾的經典自由主義的斷裂,他將對市場的支持與對社會價值和公正的關注結合在一起。批評者認爲,這種平衡的喪失至今對經濟學產生了影響。

新自由主義的實踐:智利、撒切爾與全球改革

芝加哥學派在現實世界中測試了他們的思想,其影響遠遠超出了學術界。其中一個顯著的例子是奧古斯托·皮諾切特統治時期的智利。芝加哥大學的畢業生被媒體稱爲“芝加哥男孩”,他們實施了貨幣主義政策,私有化),包括基於私人基金的獨特養老金制度(和放松管制。

在紙面上,結果令人印象深刻,反映出穩定的發展和宏觀經濟的穩定。然而,華麗的數字背後隱藏着不平等的加劇、相當一部分人口的貧困以及社會緊張。改革忽視了地方背景,導致了不確定的結果。

在撒切爾主義的英國,芝加哥學派的理念成爲了國有企業私有化的基礎,例如,英國電信)和工會角色的削弱。這提高了經濟的效率,但導致了工業地區的衰退,並加劇了社會分層。承諾的繁榮只惠及少數人,而工人階級則陷入危機。

全球而言,芝加哥原則在由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世界銀行推動的華盛頓共識中得到了體現。市場自由化、減少政府開支和對外國投資的開放成爲了發展中國家的標準。然而,也存在負面例子:

  • 1990年代的俄羅斯。“衝擊療法”和不透明的私有化手段導致了經濟混亂、寡頭政治影響力的增長和社會不平等。脆弱的制度未能支持市場改革;
  • 1997-1998年的亞洲金融危機。基於芝加哥原則的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政策加劇了泰國和印度尼西亞等東南亞國家的經濟衰退,因爲忽視了當地金融系統運作的特點。

積極的經驗也是存在的。例如,1978年美國航空運輸的放松管制,受到芝加哥理念的啓發,降低了機票價格並提高了競爭,使得航班更加實惠。然而,這些類似的例子並沒有說服反對這一概念的人。

對教條主義的批評:市場未能兌現期望的地方

批評芝加哥學派的學者,包括諾貝爾獎得主約瑟夫·斯蒂格利茨和“現代馬克思”托馬·皮凱蒂,指出其對市場理性過於信任,忽視了現實中的復雜性。斯蒂格利茨強調,信息不對稱(當交易的一方了解的信息多於另一方)使得市場不完善,要求政府監管。皮凱蒂在其經典著作《21世紀的資本》和《資本與意識形態》中展示了新自由主義改革加劇了不平等,將財富集中在少數人手中。

土耳其經濟學家丹尼·羅德裏克也批評了芝加哥的通用處方,這些處方沒有考慮到地方背景,導致拉丁美洲和非洲的不穩定。

學校的另一個弱點是忽視外部效應,例如環境損害。未受監管的自由市場常常將污染成本轉嫁給社會,這在21世紀隨着氣候問題的加劇變得顯而易見。

行爲經濟學由丹尼爾·卡尼曼和阿莫斯·特沃斯基發展,駁斥了理性主體的理念,顯示出市場參與者往往在情緒和認知偏差的影響下行動。這動搖了基於理想化假設的芝加哥模型。

2008年至2013年的衰退是由新自由主義政策引發的全球問題的高潮。受芝加哥學派思想啓發的金融市場放松管制,造成了一個投機泡沫,最終崩潰了全球經濟。危機顯示,市場並不總是能夠自我修正,缺乏監管可能導致災難。

這破壞了人們對學校的信任,爲替代方法鋪平了道路,例如新凱恩斯主義和前面提到的行爲經濟學。芝加哥低估了社會系統的復雜性,而教條主義使其理論在現實挑戰面前變得脆弱。

經典自由主義:被遺忘的平衡

米爾的經典自由主義提供了一種平衡的視角。這位英國思想家稱經濟學爲“道德科學”,它引導市場服務於社會,而不是給市場制定規則。

他支持自由市場,但主張進步稅制、保護工人權利和社會改革,以緩解不平等。根據穆爾的觀點,國家應作爲仲裁者,確保個人自由與公共利益之間的平衡。

芝加哥學派拋棄了這種復雜性,使市場成爲成功的唯一衡量標準。科蘭德和弗裏德曼指出,這種簡化使經濟學脫離了人類經驗,專注於抽象模型。與芝加哥不同,古典自由主義承認文化和社會因素的重要性。例如,斯堪的納維亞民主國家成功地將市場經濟與強大的社會保障結合在一起,導致了高生活水平和低不平等。這些模式展示了密爾的思想如何在現代世界中發揮作用。

關於無條件基本收入或在自動化條件下加強社會保護的辯論,也與經濟理論經典的思想相呼應。它們強調了對脆弱羣體的靈活性和關注,這是芝加哥學派所缺乏的。經典自由主義提供了更人道的替代方案,將市場與社會責任相結合。

XXI世紀經濟的課程

今天,芝加哥學派在微觀經濟學中仍然有影響力,但它對經濟思想的壟斷已經結束。2008年的金融危機和不平等的加劇顯示了其理論應用的真實邊界。

現代經濟主流是一種多元化,結合了市場機制、政府監管和跨學科的方法,如行爲經濟學。

芝加哥學派的主要教訓是教條主義的危險。它對市場作爲普遍解決方案的信仰類似於宗教狂熱,懷疑被視爲異端。21世紀的經濟需要靈活性,考慮人類因素,並關注社會和環境挑戰。

經典自由主義強調平衡,依然具有現實意義,提醒我們經濟不僅僅是方程式,而是一個生動的系統,其中人扮演着關鍵角色。

文本:阿納斯塔西婭·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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