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金融科技實現金融普惠：從數位支付到平台投資

2025年11月，MS發佈了「Financial Inclusion via FinTech: From Digital Payments to Platform Investments」一文。該文章研究了金融科技時代家庭金融的情況，在這個時代，數位支付通過全能超級應用程式與各種金融服務相融合。該文章假設，通過數位支付增加金融科技的採用能夠降低參與金融市場相關的非貨幣成本（例如心理障礙）。研究發現，金融科技採用率越高，參與度越高，且在共同基金投資中的風險承擔也越大。通過將距離螞蟻集團的距離作為金融科技滲透率的工具變數，以及深圳二維碼支付的外生滲透，該研究進一步提供了從數位支付到風險基金投資的因果證據。此外，金融科技的影響在那些原本受到更多限制、風險承受能力更強或生活在金融服務不足地區的個人中更為顯著。

引言

該研究首先指出，金融科技特別是以支付寶為代表的超級應用，正在重塑家庭金融參與的方式。隨著數位支付與借貸、理財等金融服務在同一平台上的深度整合，使用者觸達金融產品的門檻與成本顯著降低。作者強調，傳統的低金融市場參與率主要源於資訊不足、信任缺乏與熟悉度不足等非貨幣成本，而非單純的交易成本；而FinTech的高頻使用能夠有效削弱這些心理障礙，從而自然推動家庭進入風險資產投資領域。

接著，該研究介紹了金融科技採用程度的測量方法，並以2017-2019年中國二維碼支付的快速擴張為背景，構建了個體層面的FinTech使用指標QRPay。藉助螞蟻集團的帳戶級數據，研究能夠精確追蹤用戶從數位支付向投資行為的遷移路徑。進一步的實證分析顯示，更高頻的數位支付顯著提升了用戶投資風險基金的可能性，而通過同儕效應與地理距離等工具變數的識別，論文為這一關係提供了堅實的因果證據。

表1：描述性統計

表2：個人金融科技應用與高風險基金投資

在進一步分析中，研究將金融科技採用分解為同儕驅動與個體驅動兩部分（Peer vs Idio）。結果顯示（Table 2 Panel B），同儕驅動的QRPay係數顯著更大，表明投資行為的變化主要受外生技術滲透影響，而非個體偏好或自選擇效應。這一分解為建立因果關係提供了關鍵證據。

為了進一步驗證因果性，研究利用與螞蟻金服總部（杭州）的地理距離作為工具變數，捕捉金融科技滲透的空間擴散特徵。第一階段迴歸（Table 3 Panel A）顯示距離越遠，QRPay顯著越低，例如全樣本的效應為–0.241（t=–13.20）。基於此工具變數的第二階段結果顯示，QRPay對風險基金購買的影響在2.15%–3.63%的區間內，且比OLS結果更大，表明OLS可能低估了FinTech的真實影響，從而強化了數位支付滲透對投資行為具有真正的因果效應。

2 表6：金融科技應用與投資組合風險承擔：基於當地金融覆蓋情況的分析

本文進一步探討FinTech是否真正改善投資福利。首先，作者比較了全市場基金、螞蟻平台基金以及螞蟻用戶持有基金的表現（Table 8 Panel A）。結果顯示，螞蟻平台投資者選擇的基金在所有基金中表現略優，特別是股票基金alpha達到1.00%（t=1.83），表明FinTech平台使用者具備一定程度的基金篩選能力。此外，FinTech使用強度與組合分散化顯著正相關（Table 8 Panel B）：Log(QRPay)增加一標準差使投資者持有基金數量上升10.6%，資產類別數量上升6.7%，Sharpe比率提升1.33%。這說明FinTech不僅讓投資者參與風險資產，更讓他們構建了更分散、更高風險調整回報的投資組合。

事件研究（Figure 4）提供了直接證據支持「學習—熟悉度機制」。在用戶首次購買風險基金（t=0）前，處理組與對照組在Alipay登入次數和財富頁訪問次數上幾乎一致，確認匹配有效。然而在t=0之後，兩者出現巨大差異：Alipay登入量從約10激增至接近40，而財富頁訪問量從0附近躍升至40左右，並在隨後的數月保持在顯著更高水準。這種持續性的行為改變表明，用戶在首次投資後會主動增加與平台的互動，強化資訊獲取、深入了解產品，證明「FinTech提升金融素養→促進參與」的機制成立。

科技企業進入金融領域，具有打破物理壁壘和解除心理約束的潛力，使個人能夠更自由地參與金融市場。FinTech平台通過提供多元化的金融服務並挑戰傳統金融機構，凸顯出對嚴格研究和政策制定的迫切需求，以保護早期採用者，並理解其對家庭金融的長期影響。

研究強調，科技企業通過「一站式生態系統」提供綜合金融服務的優勢。與傳統金融機構不同，FinTech的發展路徑是通過類似支付寶的「超級App」將支付功能與各種金融和非金融服務進行綁定。儘管大型科技平台的壟斷力量引發了擔憂，但將風險資產投資整合進平台中仍具有重要價值，尤其是在收入快速增長且迫切需要金融服務的新興市場。基於技術的解決方案成本低、可擴展性強，能夠在傳統金融機構基礎設施不足的地區有效填補空白。

然而，FinTech的發展也帶來了挑戰。與所有創新一樣，FinTech亦存在其負面影響。例如，中國共同基金分銷業務的快速擴張可能加劇投資者的「追漲行為」，進而導致基金經理承擔過度風險。這些現象凸顯了FinTech監管的複雜性。不存在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監管方案；政策制定者必須理解FinTech多維度的發展特徵，以及它可能放大或緩釋的偏差與摩擦。因此，深入理解FinTech如何影響家庭金融決策的各個方面顯得至關重要，這也突顯了在該領域開展更多學術研究的必要性。